冬日的早晨，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一些苦命早八人。

【资料图】

班澄在闹铃的催促中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梦游般的洗漱之后就被室友拖着出门了，在走到寝室楼大厅的时候，班澄稍稍清醒了一些，站直身体往某个方向看去。

熟悉的黑色猫影如期出现，在看到班澄以后加快了脚步，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钢琴~”

班澄的尾音都扬了起来，蹲下身去撸猫，但钢琴只是打招呼一般往她手心蹭了蹭脑袋，之后就拉开了点距离，将她嘴里一直叼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

那是一袋没吃完的面包片。

钢琴很是端庄地坐了下来，不徐不疾地舔着爪子，眼睛却在看班澄的反应。

她对今天自己找的食物非常自信，她特地观察了那些人类很久，这东西就是那些人类早上会吃的食物，她就不信这回还不能对这个挑食的小弟投喂成功。

班澄看看面包片，又看看满脸写着“快吃”但是又装作不在意的钢琴，一时间有点头疼。

“哇，她又给你带吃的啦？”班澄的室友显然已经对此司空见惯，笑眯眯地靠过来围观，“居然是没吃完的面包片！还真是人能吃的！”

钢琴虽然知道靠过来的女人是自家小弟的同伴，但还是警惕地挪到了较远的位置，瞳因光线较暗而放大，歪着脑袋盯着班澄的动作，不停晃动的尾尖泄露出她些许的不安情绪，相比平时气势十足的模样娇憨了不少。

“是啊，也不知道钢琴从哪里弄来的。”

班澄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那袋面包拿了起来，再看钢琴，竟是从对方的猫脸上看出了一丝得意和满意。

“哈哈哈，好歹是孩子的心意，吃一口吧澄儿~”

“那你先请？”

吃自然是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的，班澄只能把猫老大送来的爱心早餐扔进教室的垃圾桶这样。

自从班澄和钢琴的关系好起来之后，钢琴总会给班澄带食物，早上和晚上各一次，一开始是从垃圾桶翻出来的骨头之类的，见班澄不吃，钢琴又换成别人没吃完就丢掉的剩了挺多肉的炸鸡，总之一次比一次豪华，以至于班澄害怕哪天钢琴给自己逮什么活的东西过来，不得不干脆把对方的馈赠收下。

然后以为终于找到班澄能吃的东西的钢琴就开始换花样带食物，活像个为自家挑食幼崽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唉……”

回忆完的班澄又深深叹了口气，想到刚才接触钢琴的时候对方身上明显多出来的伤口，她的眉又皱了起来。

钢琴的身体并不好，常年为了食物拼杀以及流浪的环境都让她越来越虚弱，再这样下去，钢琴说不定也会和那几只突然有一天从校园里消失的流浪猫一样……

班澄咬了咬下唇，笔记本上留下的字迹都重了几分。

投喂完瘦弱人类的钢琴倒是心情很不错，虽然给那孩子找那些吃的费了她很大的劲，但最近对方都会收下她给的食物，平时也有准时出现，看上去没受伤状态也不错，可以顺利长大的样子。

不会像那几窝幼崽一样，再怎么喂养也吃不下东西，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会因为生病虚弱下去，最后慢慢地没有声音，变得冰冷僵硬，死在冰冷雨夜的杂草丛里。

钢琴踩着稳健的脚步，尾巴高高竖起，照例巡视了一番自己的领地，打跑了几只不自量力的野猫，之后就回到寝室楼前的草坪上打算和小弟们一起睡睡懒觉晒晒太阳，但视线扫过懒洋洋的几坨猫，钢琴却发现少了一只。

风带动的空气流动里夹了丝令钢琴反感的刺鼻味道，若有若无的尖锐嚎叫也从远处传来，钢琴神色一肃，飞快地朝那个方向窜去。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钢琴赶到的时候，那只刚失去一窝孩子的母猫已经被急于繁衍后代的公猫咬住后颈皮压在了身下，周围还蹲守着几只蠢蠢欲动的其他公猫，显然不想错过这次交配的机会。

钢琴蓦地感受到一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凉意，这凉意并不是那些急躁公猫转过来的视线所造成的，而是因为那母猫无力又妥协的模样，因为从那母猫身上所能预见的，又一轮悲剧。

钢琴石像一般站在那里，看上去茫然得像个失去亲兽的幼崽，没有方向，没有未来，无力又孱弱。直到被本能催动的几只公猫开始向她靠近，只是一瞬，钢琴便露出了獠牙。

下了课的班澄快速收拾好了东西就走，她今天总是想着钢琴的伤口，正好下午接下来没课了，她想把钢琴带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治疗一下。

但班澄并没有在猫群里看见钢琴的身影，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喵……”

慌乱中的班澄感到裤脚被什么蹭了一下，低下头，只见一只脏兮兮看上去有些虚弱的三花正在她脚边，见她看过来了又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她，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班澄知道这只猫，前段时间像是怀孕了，但前几天下过雨之后，她就没再看见它的那几只孩子，现在这个样子……

班澄心一紧，抬步跟了上去。

母猫看上去情况不太好，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脚步也有些蹒跚，后脖颈处的毛发格外凌乱，整只猫看上去都恹恹的。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班澄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灌木丛将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她不禁焦急地呼唤起钢琴。

“呜……”

微弱的回应传来，虚弱得几乎要消散在风里，班澄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拉开了那边的草植。

浑身是伤的钢琴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钢琴……”

班澄抬起手，却不敢碰触，害怕的情绪让她四肢都开始发麻——对死亡的畏惧如此突然地降临了。

四周传来些嘈杂，班澄稍稍回神，这才发现附近还有很多看上去蠢蠢欲动的公猫，其中几只看上去受伤不轻，但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近乎疯狂地对钢琴投来觊觎的视线。

将班澄领来的三花母猫虚弱地躺下，畏惧地缩成一团，那一瞬，班澄明白了那些公猫的意思。

从未有过的怒意瞬间吞噬了班澄的理智。